珀伊特在思考要不要在这里动手。
下水道里头没有一滴水，这就是对现状最好的描述。那些深沟并不像图鲁姆克的管道一般蓄满污水，而是充满了野蛮生长的植物，现如今这些生命也不知为何变得干枯脱水，呈一种诡异的扭曲之态。幸运与不幸齐平的是塌陷并没有因时间的流逝而出现，虽然不妨碍行走，但要是进行交锋的话这绝对是减分项。
他理解自己顺梯子爬下去时候莎恩芮给他做的手势，虽然他之前从来没见过那种暗号，但气势与其中所想要表达的意思并不会因为这种流于表面的形式而遭到篡改。他得想办法在这里做掉身后那个穿铠甲的大只佬。
可是为什么？
“说起来，珀伊特，你该不会真的对下水道感兴趣吧？”
“你在遇到这么美丽的下水道的时候难道不会心动么？这可比图鲁姆克的要更好看。”
吉格斯是有些自己看起来非常违和的地方，但这并不代表珀伊特会将自己的认知强加到每一个人身上再对其进行定义。就目前而言，自己没有理由干掉身后的同行，更何况他还穿着铠甲。
“干.....你性癖好寄吧怪哦。”
所以莎恩芮为什么要这么做？虽然说为了让双方得到更多的报酬，这种事情的确是合理的，但她为什么要让自己去做掉吉格斯，还是说她其实也对对方说了同样的话，只是想渔翁得利？
“很怪？”
只不过自己更相信哪一边？
开玩笑的，珀伊特不信任任何人，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可以让他感到安心。当初允许莎恩芮在自己家里留宿也是因为单纯觉得“这样没坏处”，想必她也是知道，平日里他会在睡着前设下陷阱。
“很怪。我一直以为自己会对内脏有反应就已经够怪的了。”
那如果做个二选一呢？在莎恩芮和吉格斯之间选择一个人去相信。珀伊特还记得，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在这种会让自己感到困惑的关头停止思考。
只需要选择一个人去执行他的指令就没问题。
珀伊特记性很好，听力也很好，他记得自己之前在公会里头的评价是什么，“像一把剑，或者其它的什么武器。”
那么，要他听从谁的指令？武器该被谁握着？
.......
必然是莎恩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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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
珀伊特转身拔刃随即袭向比他高了半个头的吉格斯，而对方则凭着下意识抽剑阻挡！二者的兵刃碰撞在一起，发出的清脆响声不断在昏暗的下水道中回荡！
“喂.....你他妈这是作甚？！”
珀伊特见此情况并未后退，反而继续施力于匕首之上，甚至将用双手剑格挡的吉格斯逼得退了一步：“吉格斯，你不对劲。”
“哈？”伴随着一声带疑问的怒吼，吉格斯反推了回去，彻底逼退了珀伊特和他的双匕，却并未追击，只是将剑抗在肩上反问回去：“有什么不对劲？”
事实上珀伊特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但他现在做的，就是独属于这个行业，独属于他自己，莎恩芮这种从来没有干过脏活的人无法理解的辨识方法。
“.....你似乎对我们的委托人和同伴很担心。”
“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吃醋吗？说真的，我其实对男人不感兴趣，更别说能对下水道有感觉的那种。”
不知怎的，一股恶寒突然爬上了珀伊特的脊梁骨，如果不是因为他还想要看到结果，可能听到这句话之后就会真的不顾理由地扑上去把对方干掉吧？
“我是说，这不像你。”
“不像我？拜托....咱们貌似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共事。对给钱的和共事的关心怎么了？”
“一个杀手？”
要说真的话，珀伊特确实觉得这是最大的违和感来源。图鲁姆克不存在唯一解，这意味着从事这种职业一开始就是抱着觉得他人的生命无关紧要这种想法。因此那些杀手们也都做好了死在不知道哪里的觉悟。
珀伊特从中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对他人产生关心。他当初选择这份职业完完全全地是出于本能，一种在看到时就已经确定“不会有比这个更适合自己的工作”的一种超然的直觉。每当匕首划过脆弱的喉管，或者是捅入目标的心脏并在其中搅动之时，珀伊特都会不由自主地感觉到放松与安心，就好像某个一直以来困扰自己的难题已经被解开，或者只是深陷于【不去管】的自欺欺人之境界，但这也已经足够让他将夺取他人生命视作是一种享受与取乐之道。
“杀手就不能这么做了吗？”吉格斯疲惫地叹了口气，就好像和珀伊特对话是全世界最累的一件事情一样。“这样，你要是不放心，觉得我会背后捅你刀子，那我走前面，怎么样？”
“....”珀伊特用那双看不出感情的双眼与吉格斯对视了差不多有半分钟，到了已经快到让人发毛的地步之时才停下，他收起了匕首，侧身让路：“那来吧。”
这个方法一如既往地好用，最关键的就在于珀伊特只用说几句话就可以达到目的，而不需要对对方的面部表情做出预测与解构——那种境界他真的做不到。至少就目前而言，珀伊特已经通过吉格斯的表现，察觉到了不对劲的究竟是谁。
他或许被称作是武器，但终究是人。人必定会有自己的想法，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吉格斯没有将双手剑收回剑鞘之中去，对于他一个已经穿着铁质重甲的家伙来说，单手持双手剑并不是一件难事，虽然真要发挥出实力来还是得遵循最初的设计理念。他将双手剑的钝面朝着脖子扛在肩上，仿佛是为了彰显自己与珀伊特的不同一样，看也没看后边就继续向前走去。
于是，在下一个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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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对劲，吉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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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
珀伊特的双匕如闪电般出鞘袭向吉格斯的脖颈，左边被双手剑勉强拦下，而右手则无阻碍地刺入了灰魇的喉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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